人類創造許多強大的工具及制度來控制不確定性(uncertainty)與降低未知(unknown),甚至得以對未來進行高度規劃。這些成功的果實展示在安全、舒適與便利等生活各面向;從不知下一餐在哪兒的採集生活、季/月估算的農業耕種、日/時計劃的工業量產、直至迄今的分/秒傳輸的網路資訊。《讓天賦自由》作者肯.羅賓森(Ken Robinson)在TED講台《學校扼殺了創意嗎?》幽默且犀利的提問:全球性現代公立教育的目的是什麼呢?哪種人能夠在這種制度下獲得成功?結論應會是「製造大學教授」。即便無法一概而論,但這些被視為人類成就最高指標的對象往往只活在自己大腦中,身體成為運輸腦袋的交通工具,用頭腦和軀體各自分離的方式過生活。人的生活方式逐漸與現實脫鉤,感受性下降,而對當下時間知覺逐漸喪失。
哈利兔:車壞了,但我在趕時間。
湯姆龜:你要去哪裡?
哈利兔:我不知道!我要到了才知道!現在我都快遲到了!
哈利兔總是很匆忙,但他不在乎。他駕著滑板車越騎越快,一路絆倒導護媽媽、撞到送披薩的男孩、撞飛郵差跟包裹、渾然不察差點掉進大洞、險些撞上帶刺花叢,最終發生小石子卡住車輪,連人帶車摔飛掉進湖裡!哈利兔一身是傷,車子嚴重毀損,幸運地被正在釣魚的湯姆龜救上岸照顧。
今日職場環境如同安迪.葛洛夫(Andy
Grove)在《10倍速時代》所預警:我們置身於成功與失敗都以10倍速進行的時代,無論企業或個人都必須掌握這種(混亂與快速變化)節奏,否則就必須接受沒頂;自此工作節奏只剩不夠快,永遠不嫌太快。當小威加入,原本棄守的私領域也不得不強打起精神好讓空間維持在安全、衛生與尚得以育兒的狀態,但其中的細碎與無窮盡就像《無名家事圖鑑》所稱家事就是貌似簡單,實際上只會無限增殖的迴圈地獄。而且……叫不出名字的瑣碎雜活竟然比家事更多!原本所剩無幾的私人時間又陷入家事泥淖被消耗殆盡,在任務膨脹速度遠高於消化程度的不斷推擠下,半自願半無奈的搭乘上這班名為不分公私、不捨晝夜的「效率至上」列車。但偶在夜深人靜、交接空檔、身體不適這些無預警被降速所迸發的"清醒時光",我該如何自處與回應呢?
湯姆龜:我會修好你的滑板車,但是需要一點時間。
哈利兔感到很不耐煩,他最討厭的就是等!但是全身是傷,哪兒也去不了。
《老派少女購物路線》作者洪愛珠在Podcast《馬力歐陪你喝一杯》訪談中提到她傾向老派懷舊的深層原因,與現今所有的事情都是緊緊地跟著,喘不過氣來的感覺有關。對於現代生活看來似乎選項很多,自由度變得很大,可是在吃得好、睡得好層次的生活品質是變差的。而這個深層的焦躁源自養成環境,我們處在這個「凡事要有結果與分數的島嶼,成長於重視效率、效率是唯一指標,所有的效率都要一一兌現」的功利指標中,要放掉沒有那麼容易。因此她對於"追逐不停這件事"有所警覺,試著讓自己擁有一些空隙及留有餘裕。同時也提出我們有其他選擇跟生活方式。當你一旦體會過不同速度的生活,經過相同時間而其中的意義及滋味變得不同時,就會意識到在使用時間,有沒有一種自己覺得比較舒適的選擇?以及不能讓別人來操控你應該看什麼或聽什麼?學習慢慢把一些東西抓回來,用自己的速度與活得較舒適與不焦慮。《少,但是更好》同樣直指問題與提出解方:人生其實就是「取捨」,方向比效率更重要。如果你不替自己的生活排定優先次序,別人就會代勞。精準主義(Essentialism)不是設定成「如何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最多事情(精通時間管理)」,而是「不停的問自己:我投入的活動是對的嗎?除了必要的事,對一切說不!」最終,你會過忠於自己的生活,而不是別人期待你過的生活。
哈利兔發現原來房子可以很舒服,食物可以很好吃,周圍的世界其實很美! 湯姆龜我該怎麼謝謝你呢?
與小威共進的每一餐,總是上演著類似的對話。
成人:「小威,請專心吃飯。」(小威積極加入餐桌聊天,但總無法兼顧進食)
小孩:「小威有吃啊!」(象徵性地咀嚼幾下,把飯菜含在嘴裡,急著講話)
成人:「我們吃飽了,先去休息摟。」(起身收拾空碗筷)
小孩:「小威的飯太多了!」(試圖大口吞嚥飯菜,往往噎住又吐回飯碗,再次小口重吃一次)
成人:「你自己專心吃,吃完了再跟爸爸媽媽說。」
小孩:「小威想要吃得比爸爸媽媽還要快!」
成人:「好啊,那小威要好好練習吃飯的方法。」
媽媽OS:「小威不只是你,我也與你同在"專注當下"的修習之路前進著。謝謝你的到來,迫使我不得不重新盤點生命中的輕重緩急與正視取捨的必要性,走向"有意識地選擇"的真實生活」。
Sia 2022.7/2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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